请缨下乡,争当拼命郎
“若一条河流伴随着你的成长,那它的潺潺水声或许将永远回响在你的生命中。”
2009年四月,程虹在《文景》杂志开设的“重读自然”专栏中,对美国作家安·兹温格的著作《奔腾的河流》进行了推介,并引用了兹温格的以下名言。
1974年,程虹未及高中毕业便踏入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人民公社”,投身于一群下乡青年之中。对她来说,那条伴随着她成长的河流,名为汝河。
四十一载前,年仅十七岁的程虹首次踏入那片广袤的荒野,那是在河南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人民公社”,那里成为了她踏入社会的起点。
1957年,程虹在河南省郑州市的一个干部家庭中降生。
她的父亲程金瑞曾执掌郑州铝厂(前身为503厂)的帅印,此后更荣任共青团河南省委的副书记、国务院扶贫开发办公室的顾问等要职,而她的母亲刘益清则身为新华社河南分社的一名资深记者。
在这样一个家庭中成长的程虹,可谓“红心向党,业务精通”。当初,她在郑州七中的花名册上以“程红”闻名,而她后来的名字“虹”则象征着那多姿多彩的七色光——这一切都是后来的故事。
青春,生活主调红色。
1968年12月22日,全国范围内涌动着“上山下乡”的浪潮,约两千万名知识青年随之卷入了这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征程。
程虹同样是他们中的一员。那是在1974年,年仅17岁的她,肩负起班上团支书的重任。按照当时的政策规定,多子女的家庭得以保留一个子女,使其无需离乡背井。
尽管如此,程虹坚持要申请去乡下工作。许多人好意地劝阻她:“别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决定,一旦到了那里吃苦受累,你会后悔的。你在家中是最小的孩子,父母分居两地工作,母亲还身患疾病,全家人各奔东西,这样的状况以后该如何是好?”
程虹事后回忆,当时许多人认为她过于天真,觉得她本无需投身农村,凭借干部子女的身份,未来无论如何都能觅得一份理想的工作。
她深知,“下与不下,虽仅一字之别,于我而言,却关乎前进与退步的激烈较量”。
怀揣着满腔热忱,程虹毅然决然地提前结束了高中学业,伴随着震天的锣鼓声,她踏入了河南平顶山郏县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人民公社”,最终落户于吴堂大队,亦称板厂村。
历经卡车颠簸逾百公里,身披红花的程虹与那条她生命中流淌的河流不期而遇。
1994年8月1日,《光明日报》上刊发了程虹先生的文章《难忘那片热土》,字里行间洋溢着浓厚的情感,他深情地述说:
“我漫步于祖国壮丽的名山大川之间,却无一能唤醒内心深处如同汝河之水般涌动的情感与激荡。在这汝河的滩涂上,浸透着我的汗珠与泪水,记录着我的拼搏与渴望,同样也留下了我疑惑与迷失的足迹。”
程虹(右三)在1974年作为知青参与劳动的画面
离别与重逢
自1977年高考制度得以恢复,一股知青返乡的热潮随之席卷而来。
当年,全国共有约570万人踏入考场,其中不乏来自“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人民公社的知青。
在第二年明媚的初春时节,全国范围内共有将近三十万人脱颖而出,顺利被录取,程虹便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1978年2月16日,她欣喜地收到了洛阳解放军外国语学院的录取通知。
程虹即将踏上离别的征程,与那些长期相伴的知青战友们依依惜别,她的心中涌动着难以言说的眷恋。
往昔的知青许冰至今仍鲜明地忆起,在离别之际,程虹慷慨地赠送了她一条崭新的枕巾,而她亦以一份心意回赠,为程虹选购了一个茶缸及一条洗脸毛巾。
纵然物什有限,双方心中却都清楚,这承载着无尽的情谊。在2月20日,程虹告别板厂村的那一日,生产队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送仪式。向来坚强的程虹,在这一刻也不禁泪流满面。
她感慨万分,提及自己辛勤耕耘,终在试卷上收获了一份令她满意的成果;然而,心中却也涌动着离别的哀愁,那是对如同子女般呵护她的乡亲们,以及日夜相伴的知青战友的不舍。吴焕霞如此回忆道。
在1993年,那是一个距离今时今日已有十五载光景的年份。彼时,广阔天地乡已由公社改制为乡,为纪念“知青上山下乡运动”二十五年周年,该乡特地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知青聚会。程虹也在这场盛会中,重返了她曾浴血奋战的土地。
许冰滞留原地,专程前往车站迎接久违的老友。眼见程虹的身影,她泪水瞬间涌上眼眶,紧接着紧紧握住程虹的手,泪如泉涌,失声痛哭。
程虹重返旧地,眼中泪光闪烁:“许冰,哎呀,你们何必如此伤感?我们不是又重逢了吗?”
许冰首先将程虹及其他知青邀至家中,继而又带领她们前往汝河之畔,一同观赏那令人难忘的汝河大坝。
汝河的水患已渐成往事,程虹与众多知青合力筑起的大坝之上,如今绿草茵茵,生机盎然。
昔日他们挥锹填壑,拓荒造田,今朝汝水之滨已是一片沃土千里。他们的辛勤汗水和无悔青春,倾注于此,塑造了这片土地的新貌。
自踏上汝河的归途,程虹挥毫泼墨,创作出了那篇令人难以忘怀的《难忘那片热土》。
夜色渐浓,环顾四周朦胧的原野,那些熟悉的玉米田,那条通往板厂的沟壑,脚下这条走过无数回、至今仍坑洼不平的道路,无不唤起我心中无尽的眷恋。在那片土地上,我们曾挥洒过汗水与泪水,那里有着我们永难忘怀的乡亲。尽管历经磨难,我们依旧保持着那份纯真,从那些本应被指责的岁月里,我们捕捉到了珍贵的回忆。
或许,那段在平顶山郏县广阔天地乡的知青岁月,以及汝河沿岸的一草一木,汝河大坝的每一个细节,都为程虹播下了最初的心灵种子。
这,是她生平中唯一一段较为漫长的农村生活体验,这段经历为她奠定了对乡野的深厚情感,以及对自然之美的推崇,从而塑造了她崇尚自然的人生追求。
程老师素面朝天
尽管身份独特,程虹在学校的生活中并未显现出过多的差异性。
首都经贸大学的师生透露,程虹教授过去长期投身于课堂讲授,近期则主要转向了研究工作。
“她对教师这一职业情有独钟。”一位与程虹共事长达十多年的同事曾如此透露,“她热衷于学术研究,对待学生与同事都展现出无与伦比的亲切与关怀。”
1997年,年满四十的程虹老师荣获学校优秀任课教师的称号,同时亦荣膺市级荣誉奖项。
据外语系宣传栏所示,程虹老师荣获的“北京市高校优秀教学成果二等奖”至2014年5月为止,依旧是该系教师所获得的唯一一项市级教学成果奖项。
2011年,首都经贸大学外语系成功获得外国语言文学一级学科硕士学位授予权。次年,程虹教授便开始指导硕士研究生。
待人热情的程虹深受学生们的喜爱,在全校范围内的“我心目中的十佳老师”评选活动中,她连续两年荣膺此殊荣。
在日常生活中,程虹留给我们的,是那份低调与平实的深刻印象。
据媒体报道,李学军,这位多次担任程虹著作的编辑负责人,回忆起与程老师相识十余年的过往,她始终保持着朴素无华的形象,素颜示人。
李学军提及,某日他见到程虹烫了新发,正欲赞叹其美,她却急切地解释,称因即将出席一场国际会议,不得已而略作装扮。
不久之后,她的发丝便重拾往日模样,依旧是以朴素之姿,一缕简单的直发束于脑后,尽显一派学者的清雅与质朴。
“众所周知,程虹老师的身份,却在我们眼中显得格外寻常。”该校外语系的一名研究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如此表达。
随着其身份逐渐为外界所熟知,程虹的电话和邮件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入外语系。
鉴于程虹个人的立场,相关责任人员均对其请求予以了委婉的拒绝。在首都经贸大学外语系的官方网站上,亦难以寻觅到程虹清晰的个人照片。
程虹如今担任首都经贸大学学术委员会的委员,尽管这只是其众多学术头衔中的一项。
同事回忆道,过去上级曾有意将程虹晋升为领导职位,然而她婉拒了这一提议,更愿意将大量心血倾注于她所热爱的自然文学研究领域。
程虹(图中二排左侧第四位)与当年下乡的知青们(摄于1974年)。
难忘那片热土
作者:程 虹
汝河,那曾是我们在插队岁月的栖息之所——流淌于板厂村畔的河流。提及它的名字,便会勾起我们下乡的记忆以及那段充满青春活力的时光。
二十年后,当我们再次伫立于此,那些已为人母的我们仿佛重返了少女时光。欢声笑语中,我们迫不及待地将双手浸入清澈的河水中。汝河变得更加美丽,曾经裸露的河滩,如今已长满了青草和野花。河对岸,绿树成荫,倒映在河中,构成了一幅动人的风景画。水流潺潺,微风轻拂,牛羊悠闲地移动着,四周一片宁静,宛如一幅恬静的自然画卷,生动而迷人。我曾游历过祖国众多名山大川,却无一能激发出如汝河岸边所涌动的情感与激动。汝河滩上,承载着我的汗水与泪水,我的奋斗与追求,也有我的困惑与迷茫。
循河岸西行,便抵达了汝河的大坝。触摸着由石块堆砌、铁丝笼加固的坝端,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记得汝河躁动不安之时,洪水肆虐犹如凶猛的野兽。这大坝是乡亲们与知青们共同一砖一瓦、一担一肩搭建而成的。犹记得那些风雨交加的夜晚,我们在这大坝上奋勇拼搏,肩扛沙石稻草包,加固堤坝。泥泞中,有人跌倒,爬起;又有新的人跌倒,再次爬起。那时的劳动激情,或许在如今的青少年看来显得滑稽可笑。然而,那份真挚的情感,又岂是珍贵的财富?
远离了那座大坝,向东前行便抵达了板厂。昔日村舍的踪迹几不可寻,几位闲散的老人却意外地认出了我们,脸上洋溢着惊喜。他们热情地引导我们至知青时期居住的房屋。岁月的痕迹已深深烙印,那曾经排列整齐的房屋如今已被分割成数段,每段房屋前还搭建了简易的小厨房,使得我们心中记忆中的住所变得面目全非。记得我们首次入住这排房屋的那天,便迫不及待地前往河边洗衣。当夜幕降临,家中的人已点亮了灯火。柔和的灯光从窗户中溢出,远远望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这,便是我们的新家,是我们新生活的起点。
在我心中,那座温馨的小村庄,那段难以忘怀的岁月,以及这片土地上居住的淳朴善良之人,都始终占据着特殊的位置。队长王照合的大名鲜少有人提及,大家更习惯于称呼他“王石头”或是“石头队长”。石头队长是一位性格开朗的基层领导者,在知青中享有崇高的威望。他虽然只粗通文墨,却热衷于阅读报纸,关心国家乃至全球的大事。农闲时节,他总会确保每周日成为我们的学习日。有时,他会与我们一同探讨农村的实际情况,有时则带领我们前往大坝下的柳树林,开展学习与讨论。我还记得,刚抵达板厂时,他特意带我们乘坐摆渡船横渡汝河,让这些年轻人体验了一把浪漫。当然,若我们在劳动中出现失误或未能完成任务,队长也绝不会轻易放过。拥有如此开明的一位队长,知青们无不感到庆幸。在大家看来,石头队长是值得尊敬与感激的楷模。
这次重逢,我们依旧习惯地唤他“石头队长”。石头队长依旧保持着那份黑瘦的轮廓,只是岁月的痕迹在他身上留下了几分沧桑。当他见到我们时,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而当我们送上远道而来的烟酒,他竟显得有些木讷,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从他的神态中,我们读出了他内心的激动。我们走进了他那简陋的农舍,屋内仅有一个小小的黑白电视,既是娱乐的工具,也充当了照明的角色。屋内陈设破旧不堪,连一张完整的凳子都难以寻觅,这让我们心中泛起一丝酸楚。他热情地留我们共进晚餐,特意从乡供销社购来肉食,还亲自到地里采摘玉米棒子和红薯,甚至烙制了白面饼,然而,我们却食不下咽。告别老队长家后,那下午的浪漫气息也随之消散。这种情感难以言表,我们被农村的贫困现状深深触动,心情沉重如铅。
夜色渐浓,四周的原野朦胧中透着几分神秘。那些熟悉的玉米地,那条通往板厂的沟壑,以及脚下这条走过无数回、至今仍坑洼不平的道路,无不唤起我心中无尽的眷恋。在那片土地上,我们曾挥洒过血汗与泪水,那里有我们难以忘怀的乡亲。尽管历经磨难,我们依旧保持着那份纯真,从那些本应被指责的岁月里,我们捕捉到了珍贵的美好回忆。
难忘故土。
程虹的这篇文章发表于1994年8月1日的《光明日报》上。
程虹简介
程虹,1957年,程虹诞生于河南省郑州市,其家族的根深扎在山东莒南的沃土之中。在河南郏县的那段插队生活中,她与大地结下了不解之缘。从洛阳解放军外国语学院毕业,她又在清华大学深造英语。作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博士,程虹的学术生涯更显深厚。她在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外语系担任英语教授,并担任学术委员会委员,三十余年来,致力于教育事业的传播。她曾在布朗大学担任访问学者,以对中国美国自然文学的深入研究而著称,被誉为我国在这一领域的开拓者。1994年8月1日,程虹在《光明日报》上发表了《难忘那片热土》一文,深情回顾了她那段难忘的下乡经历。